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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被吵醒了吧?”
秦姝落缓缓睁开眼,淡声道:“外头怎么回事?”
碧书边走进来边道:“今夜是除夕了,厨房额外做了许多吃食,还弄了不少烟花爆竹,这会儿大伙儿怕是都聚在一块儿守岁,免不得闹腾了些。”
听着她的话,秦姝落这才神清目明了一瞬,看着窗外的大雪,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竟已除夕了么。”
碧书放下手中的托盘,“是啊,奴婢也给您端了一碗元宵,姑娘也尝一口,图个好意头。”
秦姝落看着碗中几颗圆滚滚的元宵,都说吃元宵会团圆,可眼下……她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有驳碧书的面子,尝了一口,味道还算好。
她顺手喂了一颗放在碧书嘴边。碧书倒是毫不客气,一口吃下,就像是这样的事情早就发生过千百次了,她笑吟吟地看着秦姝落,娇俏道:“好吃!”
秦姝落看着她亦是眉眼含笑,两人一块儿坐在火笼前,你一颗我一颗地分食着一碗元宵。
沈陵川进来之时,恰巧瞧见这一幕,便笑道:“太子妃不介意,我同您一道守岁吧。”
秦姝落抬眸瞧见他,扯了扯嘴角,“沈大人自便。”
永嘉二十七年的除夕夜,窗外大雪纷飞,屋内炭火盈盈,帐篷上三人身影在烛火的照耀下摇摇晃晃。
子时外头的爆竹声响起的时候,碧书朗声道:“姑娘,新的一年了,今年咱们一定会开开心心的。”
秦姝落笑看着她,“好。”
沈陵川也道:“阿落,新年吉祥,我依旧会陪在你身边的。”他还从怀中掏出一支短小精悍的紫玉笛,递到秦姝落手边,“这笛子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却也是我亲手所刻,见它如见我,还请太子妃收下。”
秦姝落垂眸看着那支紫玉笛,半晌未曾出声。
自然也不知道,帐篷之外,一具熟悉的黑影正看着那帐篷上倒影着的身影,轻声呢喃着:“阿落,新春如意。”
*
那支紫玉笛秦姝落到底还是不愿收下。
只是如今的沈陵川却也容不得别人拒绝。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
外头是一夜喧闹过后的寂静。
不远处还能看见篝火熄灭的袅袅炊烟。
所有人都沉醉在梦乡之中,碧书也休息去了。
只秦姝落依旧坐在窗边的小桌前,看着桌上静静摆放着的紫玉笛,紧拧眉心,闭目不言。
沈陵川如今是越发势大,不守规矩了。
她揉按着眉心,细细思考着,其实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同沈陵川这样的人合作,无非就是与虎谋皮。
事成之后,若不兑现诺言,恐怕很难一直拖下去。
秦姝落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她被人控制了这许多年,如今最讨厌的便是别人不尊重她的心意,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是她答应过的又如何。
她不愿就是不愿,当初事急从权,无可选择,可不代表她如今依旧要任人宰割。
秦姝落拿起那紫玉笛在手中把玩,冷嗤一声,而后随手放在桌边,端起一杯冷掉的夜茶,浅抿一口。
玉笛圆润地滚动了两圈,险些掉落下去,好在是被边角绊住了,未曾摔碎,偏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秦姝落却再也不多看它一眼。
恰巧外头有下人端着热水进来,秦姝落抬手准备洗漱,低头一瞥却见他腿脚有些不利索。
秦姝落拿帕子擦了擦脸,抬眸看了他一眼,淡道:“新来的?瞧着倒是眼生。”
那小太监低垂着头忙道:“回太子妃的话,奴才从前在膳房伺候,今日若不是旁的姑姑们和公公们喝得尽兴,奴才也未能有这个资格伺候太子妃,太子妃瞧奴才眼生很正常。”
昨夜守岁,喝醉酒的人不少,倒也正常,秦姝落轻嗯了一声,也未曾多想。
左不过是想要新春赏钱,讨个好彩头,只是听他嗓子有些嘶哑,秦姝落放下帕子,随手将桌上剩下的银锞子赏给了他,顺便道:“右边第二个匣子里有清喉膏,赏你了。”
小太监握着银锞子的动作一顿,而后忙跪地道:“谢太子妃赏赐,愿太子妃新春如意,吉吉利利,事事顺心。”
秦姝落摆摆手,侧身倚在矮靠上,抄起一本书,低头翻阅起来。
小太监拿了清喉膏,抬眸便看见太子妃正倚靠在床边看书,恰是清晨的第一抹光线从窗外照进来,打在她的侧颜之上,耳边垂下的几根发丝随意飘落着,整个人仿佛透着一股悲悯的神性。
他愣在原地,几乎都快忘记了身份有别,愣愣道:“太子妃不休息吗?”
秦姝落从书中抬眸,见他还愣在原地,一副呆愣的模样,扯了扯唇角,小太监也一瞬间回过神来,忙跪地道:“奴才失言,还望太子妃恕罪。”
秦姝落放下书,盯着他的头顶看了片刻,良久才道:“起来吧。”
小太监几乎是手脚冰凉地爬起来,又听她道:“服侍本宫安眠吧。”
小太监不敢置信地抬眸,然后手忙脚乱地走到秦姝落身后,扶她起身,为她褪衣。
他的动作有些笨重,总是忍不住挺直脊背,似乎从未做过这样服侍人的事情,但又做得很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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