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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唤了两声,都不见人来,叹了口气,只能自己认命地站起身,下地去倒水,可还不等她赤足踏在地上,眼前便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手中正握着一杯温凉的茶水。

  秦姝落顺着这只手往上瞧去,不是躲了她这许多时日的萧洵还能有谁。

  她睁着一双圆润的杏眸,眼底的清澈和刚睡饱的餍足还未散去,看着他还愣了一瞬,半晌才道:“不躲了?”

  萧洵举着茶杯,脸色看上去倒是一般,他病了那许多时日,虽有秦姝落处理事务,可还有些阴私的事儿她并不知晓,是以这些时间,他也忙得不可开交,只是东院的消息,他倒也不曾落下。

  比如近来秦姝落甚少出府,分明按照那日她所言,她是这般的憎恨自己,撕破脸之后必定会想尽办法自保,可她却一直按兵不动,只是常叫那个新来的大夫把脉。

  又比如,她近来情绪实在不好,谁同她说话都容易挨骂。

  再比如,府里的厨子说近来姑娘极爱吃酸,口味改了这许多,从前喜食的水晶酥酪,这几日一动未动,倒是那酸橘子,吃了这许多。

  萧洵看着她赤足踩在地上,微叹道:“地上凉。”

  秦姝落接过水杯,灌了两口,却见萧洵蹲下身子,亲手替她把脚擦干净,然后穿好鞋袜。

  秦姝落喝水的动作一顿,只觉得如今当真是讽刺至极,从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今居然蹲下身来替她穿鞋。

  她唇角弯了弯,而后道:“殿下当真是能屈能伸啊。”

  萧洵任由她阴阳怪气,见她喝完了水,接过她的水杯,放置在一旁,温声道:“冯春说你找我。”

  秦姝落坐在软榻上,双手撑在身旁,“是啊。我找你。”

  萧洵敛眸,道:“若你是为了不去侍疾一事,我倒也能想想旁的办法。”

  秦姝落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萧洵又道:“只是太后有疾,你还是当去请安,否则会招人非议。你若是不想见到李家人,我可以陪你一同前去。”

  秦姝落坐在那儿,就静静地看着萧洵,依旧是不说话。

  萧洵站在就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微弱的烛光下,他的背影恰恰好就打在秦姝落的脚背上。

  她一瞬间都有些恍惚,不知道眼前站着的人到底是萧洵还是宋钰。

  这般纵容着她胡闹,包容她所有的疯癫,甚至是为她兜底。

  秦姝落看着那影子,想用力地想起一点儿宋钰的模样,可是好遗憾,大抵时光真的是最好的良药,她如今已经快记不起来宋钰长什么样了。

  她身旁甚至连一张他的画像都没有,只能靠着脑海中那仅剩下的模糊的记忆。

  倒是萧洵,总是这样不停地出现,一而再再而三地占据她所有的生活,让她想忽视都难,她对他的模样倒是记得越发清楚,对他了解得越来越多。

  就比如,此刻她知晓,萧洵心中甚是忐忑。

  秦姝落质问道:“袁春落给我开的落胎药是你换了?”

  萧洵眉心一紧,站在原地,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他咽了咽口水,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低垂着眼眸,不敢看秦姝落也不敢说话。

  秦姝落讽笑道:“做都做了,眼下怎么不敢说话?”

  她这些时日的变化便是自己也察觉到了,秦姝落眼睫微颤,有孕这件事,她连碧书都瞒着,原以为上回同袁春落交代了此事之后,这孩子悄无声息的来就该悄无声息的走,偏偏那药喝下去竟是无用。

  她一碗药下去别说是腹痛,就是半点难受也无,反倒是夜间睡得格外安好,加之近来袁春落许久未曾给她把脉,她便知道……瞒不住了。

  她抬眸看着萧洵,“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萧洵呆滞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说更多,可他说不出口,那新来的大夫年纪虽小,嘴巴倒是挺硬,若不是看了他开的方子,他如何会是知道阿落竟是有孕了。

  他们之间居然要有孩子了。

  这样的消息,于萧洵而言,便像是天上掉馅饼一般,怎么真的会有这样好的事情就落在了他身上。

  可下一瞬,他更觉得胆寒。若不是他一直对秦姝落院子中的事情百般上心,怕是……这孩子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他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

  而如今,他知道了,也不敢叫秦姝落知晓他知道。

  可她也是那样心思细腻的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

  萧洵咬着唇,他想了无数的措辞和理由,可对上秦姝落那双冷淡的眼眸,最后便又只能化为乌有。

  他张了张嘴,颤声道:“孩子是无辜的,你能不能留下它……”

  第92章“孩子,无辜?”秦姝落呢喃着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底的讽刺……

  “孩子, 无辜?”

  秦姝落呢喃着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底的讽刺感根本压制不住。

  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这孩子还很小,不过两月, 她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如果不是它常常半夜将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话。

  秦姝落的眼眸有一瞬间的软化。

  曾几何时, 她也想过,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孩子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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