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猪头

  “殿下，臣女不在意那些混乱，只要不打搅……不打搅二位的兴致。”说到这里，阮明月眼神小心看向储璎，其中意味不难分辨。

  “不知储璎妹妹，是否介意我……”

  她有些迟疑，又有些羞赧，她这么一说，若是储璎不愿意，倒成了储璎小肚鸡肠。

  然而好巧不巧——储璎怎么会不愿意，她可太愿意了。

  储璎立马反手捉住阮明月的手，防止她跑了。

  “阮妹妹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么好玩的事，当然要一起去。”储璎说完看向陆聿衡，“太子殿下，您说是吧？”

  “……”陆聿衡的面容平静，看不清情绪，只声音有三分冷淡，“随你。”

  阮明月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如此顺利，心中不由欣喜万分。只是，储璎的反应多多少少令她有些意外，一开始是要去如厕，给她和太子哥哥独处的时间，现在又是拉着她一同去金穗节。

  储璎究竟在想什么？难道……

  阮明月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难道……正如皇后姑姑所言，储璎真的是个傻子草包，拿捏她易如反掌，她之前还觉得储璎多少有些脑子，如今一看，还是姑姑慧眼。

  储璎临走前，与元宝说了几句悄悄话，大意便是让那位武状元今日别等了，跟他说声抱歉。

  她一面说，一面想把袖子里的帕子和那封信一并交给元宝，正低头掏着呢，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姐姐，做什么呢？该走了，太子哥哥等你呢。”

  储璎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又死死塞回了衣袖。

  “哈，没什么，走吧。”

  储璎勉强笑了笑，抬眸一看，陆聿衡正在不远处。

  他也不知何时开始看着自己的，如今正单手中擒着面具，简简单单站在那半明半暗的夜色之下。

  他今日一身白衣，只有光线笼罩时会有暗纹流光，如今站在暗处，整个人如同冰雪捏就，看起来愈发森冷无情。

  储璎心中一咯噔，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飞快给自己戴上了那张面具，仿佛像是要挡住他的视线。

  几人一到街面上，入目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传来喧闹的杂音，吆喝声、吵架声、笑声，从各处来，又散到各处去。

  阮明月哪里见过这种景象，她自小在闺中长大，从不来这街巷喧闹处，眼前的声色景致，令她呆若木鸡，又有些恐惧与瑟缩。

  她下意识的躲在陆聿衡的身后，小声道，“太……哥哥，我也想要一张面具。”

  陆聿衡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阮明月一身华服，头戴贵重饰物，面上妆容也是精致，一眼就能看出贵女身份，相当惹眼。

  他面色淡淡看向枫亭，枫亭立刻了然，迅速消失在人海中，很快，便拿着一张面具回到陆聿衡身侧。

  “公子。”

  “给阮姑娘。”

  枫亭便乖乖送去给阮明月。

  阮明月十分欣喜，双手接过那面具，定睛一看，却傻眼了。

  面具应当是直接在摊贩那儿买的，简陋粗糙的木质面具，上面不是人面，而是一个……猪头。

  阮明月震惊的看向枫亭，枫亭面无表情的站回陆聿衡身边，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只是简单的完成太子殿下的吩咐罢了。

  储璎看到猪头，“哎哟”一声，“好可爱。”

  她在村里追猪杀猪都不在话下，是她当初谋生的一大手段，如今已经两年没见过小猪了，她还有些怀念。

  阮明月手指微微颤抖，看向储璎的美人面具。

  她，难道真要戴这个？

  她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储璎，却见储璎早就没关注她的面具了，如今已经转身挤进了人群，在各个摊位之间熟练地穿梭。

  “戴上，莫要暴露身份。”陆聿衡对阮明月说。

  阮明月咬牙，还是把猪头面具戴在了面上。

  她羞愤欲绝，泪珠含在眼眶里，几乎马上就要往下坠。

  储璎，都怪她，若不是她抢先，那美人面具，太子哥哥一定会给自己的！

  阮明月强忍着情绪，用细嫩的哭腔在陆聿衡身边委屈道，“储璎妹妹呢？她不会乱跑吧，人这么多，她若是这么不懂事，恐怕……”

  “在那儿。”陆聿衡打断她的话。

  阮明月微微一抬头，却见人流拥挤之中，卖画本子的小摊前，站的正是储璎。

  小摊的黯淡灯笼光温柔的笼罩着她周身，在她身上洒下，如同一大片柔软的轻纱。

  也许是被人挤的，她的衣领子都乱了，腰间的丝带挂在了她的胳膊上。

  可她毫不在意，就这样戴着那张美人面具站在那儿，低头捧着书轻轻的翻，她明明很随意，腰就这样轻轻靠在书摊前，可整个动作松弛自然，就如一柄随意摆放的玉如意，惹得周围的人视线都汇聚在她身上。

  她后脖颈细白的一块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扎人眼。

  阮明月透过那面具露出的眼眸，可以看出她如今眼神发光，似乎对手中的书本充满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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