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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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几人喏喏应声。
几阵急促又匆忙的脚步声从阙楼响起,又涌入竹林。
死寂中,尸首后面被帆布掩盖的戏台底下,缓慢地爬出一道鹅黄身影,她半点不敢耽误,带着满身血污和泥灰,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阙楼跑去。
守卫严密的楼道口散去了大半,稀疏剩下的人来回巡查着,偶能冒出一个小小的缺口,南枝悄声猫起腰,趁其不备迈进了楼中。
楼中静悄悄的,几乎没什么声响。
南枝心快从胸口蹦出来了,但出乎意料,她安然无恙地走过了第一层楼,贴耳一听,又探头张望,什么也没看到。
直到上了二楼,传来几道轻微的呜咽声,
她停脚,颤着肩靠在墙边,侧起身一点点瞥去。
视线内,没瞧见有什么人把守,空荡荡的。
南枝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然后快速向有声音的那处走去,脊背贴在门口,又稍微侧首,才看见是被抓住的那些姑娘,手脚皆被绑住,嘴巴被塞了棉布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里面只有一个人在守着,背对着她,耷拉起脑袋,似是在走神。
她哆嗦着手,一边将宽大的袖口垂下,另一边藏着的银簪掉到了掌心。
短短几步,南枝行至他身后,踮脚,隔着袖口死死捂住他的嘴,另一手用银簪戳进他的脖颈。
喷涌而出的,赤红的血点溅了她满脸,沾连在眼睫上,南枝背对着光,因恐惧连喘气都有些艰难。
地上被绑着的颜昭音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呆愣地,怔怔地,抬起脑袋望向一步之外,那个外表浓丽又娇弱的姑娘,满脸是血,却将比她高一个脑袋的男子牵制着,用小小银簪毫不犹豫地戳进他的脖颈。
那一瞬,她的心似是停止了跳动。
南枝见怀中人没了动静,哆嗦着松开了手,双膝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唔……八握送开……”颜昭音费力道。
南枝回过了神,伸手试探见地上的人还有鼻息才松了口气,抬眸便看到了向她示意的颜昭音。
“难知,送嘅,筷典,唔明林里……”
她眨了眨眼,然后慢悠悠地从鼻尖轻哼了声。
不是嘲笑她嘛,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落到她手里了。
嘿。
看来小人不用扎了,马上就能报复回来了。
南枝站起身,先帮旁的姑娘松绑,直到最后她才拿出颜昭音口中的棉布。
“南枝!你!”颜昭音气得脸色涨红。
南枝只当没看到,为所有人松绑后,一边拿着绳子绑起地上那人,一边问道:“惇仪公主在哪?”
颜昭音反应过来,急躁道:“母亲和姨母被带到三楼了,是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指使的,我们快去救她们!”
嘴巴一动说得轻巧,十几个柔弱姑娘家怎么可能打过身手矫健的练武之人。
南枝懒得反驳她,只沉沉地叹了口气,问道:“楼上有多少人?”
颜昭音回忆道:“母亲将我唤过去后不久,那些人就冲进来,杀了那些侍卫,之后我被绑着带下来,上面好似只留下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和一个守卫在问话。”
南枝想了好一会,将十几个擦泪的姑娘拉到一块,低声说起话来。
——
清脆又刺耳的瓷器摔在地上,霁色四溅,到处是碎开的瓷片渣。
柔容和惇仪被绑着,身边的怀絮腹部中剑,血流满地,双眼迷离,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面具男刻意压着声线:“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东西在哪?”
两人垂睫,缄默不言。
面具男咬牙,气极上前,一手死死掐住柔容纤细的脖颈,怒声喊道:“惇仪,当年你也在,不可能不知道!快说!不然我就杀了她!”
柔容呼吸困难,却仍费力道:“惇仪,你要是拿我当妹妹,就别——”
没说完,虎口泛白,力道加重,使得柔容面色慢慢涨红转青,好似马上就要气绝而亡。
惇仪轻淡的脸色终于变了,看向柔容愈发溃散的瞳孔,冷声道:“你放开她!我告诉你!”
面具男轻笑一声,骤然松手,语气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道:“说吧。”
惇仪张了张唇,音调尚未发出,房门外忽地传来一阵珍珠掉落在地的跳动声,滴滴答答,连绵不绝。
面具男沉眸,看了身边侍卫一眼,侍卫立刻出去查看。
外面很快响起了一道重物落地声,顿时安静下来,可转瞬,更清脆悦耳的珠子落地声响起。
面具男皱眉,睨了两人一眼,犹豫了瞬也出了房门。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悄声溜了进来,快速帮她们解开绳子。
惇仪意外看她:“南枝?”
南枝露出一抹笑:“殿下小声些,我带你们出去。”
她将两位公主的绳索解开,眸光落在了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怀絮,身体微微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