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

见底时,烛火已然完全熄灭,窗外,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谢翎喝完最后一口。

  天亮之后,沈辞秋的醉意就会消失,又会变回原来那个掩在面具下的孤魂。

  可无论是三年的水镜,还是昨夜的一场醉,都是他们二人真真实实度过的时间。

  真和假,谁说了算?

  谢翎放下手中酒杯,偏头往床榻边瞧了一眼。

  酒杯落在桌面的声音很笃定:

  ——自然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

  沈辞秋睁眼时,天已大亮,他低低吟了一声,按了按额头,慢慢坐起。

  ……原来这就是醉。

  一种介于清醒和混沌之间的感受,明明觉得意识仍存,但手脚莫名不太听自己使唤,做出的事也很匪夷所思。

  沈辞秋昨晚并没有醉到人事不知,因此坐在床头缓了一缓,完全清醒时,就想起了夜里发生的事。

  记忆隔着一层暖黄的光和薄薄的雾,令人晕眩,难以完全辨清。

  沈辞秋手指蜷了蜷。

  ……他都干了些什么事。

  把人拽起来说莫名其妙的话,问他要糖,还任人抱到床边……

  沈辞秋深呼吸。

  醉酒误人。

  还好他没说出什么绝不能讲的话,而谢翎也没有趁他喝醉套他的秘密。

  他让自己醉这么一回,却真不是什么阴谋诡计。

  沈辞秋眼神带着醉后的余韵,恍惚了一瞬。

  如果说先前在玉仙宗里一块糖可能是谢翎顺手一哄,未必多用心,那么昨晚整整一场,可就不是“顺手”就解释得通的了。

  此时沈辞秋非常清醒,但他仍忍不住想起昨晚醉时说的那句:他是不是不该选谢翎。

  谢翎对他来说,其实很危险。

  沈辞秋眼神暗暗变过几回,他放下手,起身下床,谢翎此刻并不在屋中,桌上的东西还没收拾,沈辞秋目光扫过那碗酥酪时,顿了顿——

  盛放酥酪的碗里空了。

  可他清楚记得,自己昨晚只尝了一口。

  其余的食物残渣都还没收拾,唯独酥酪消失,谢翎难不成……吃掉了?

  谢翎那种金尊玉贵养出来的皇子,要什么样的关系,他才会毫无芥蒂去吃另一个人剩下的残羹?

  沈辞秋慢慢攥紧了手。

  门板这时候被敲响了,沈辞秋下意识抬头,就听到门外传来慕子晨的声音:“师兄,你在吗?”

  ……不是谢翎。

  也是,谢翎进屋有钥匙,怎么会敲门,他在想什么。

  沈辞秋收敛好所有神色,回到众人熟悉的清冷模样,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第45章

  门一开,外面站着不止慕子晨一个,还有笛山。

  慕子晨昨日碰了水妖的血毒,着实痛了好一阵,但若水宗的药很好,毒素下去后,他手上的口子再好好包扎,以金丹的体质,过个一两天就能痊愈无痕。

  反而是笛山面色还没完全恢复,右手恐怕还不太能使力。

  慕子晨眨眨眼:“师兄,外面一早就很热闹,我们想去看看汜水节究竟是什么样,师兄要不要与我们一道?”

  沈辞秋:“不……”

  “他不去。”

  沈辞秋话还没说完,另一道声音就横插而入。

  就见谢翎手里提着个盒子,一步步踩在木质楼梯上,不疾不徐从楼梯口走过来,毫不客气越过门口的慕子晨和笛山,站到沈辞秋身边。

  谢翎单手把折扇在手里灵巧转过一圈:“小师弟,我和阿辞为未婚道侣,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过节这种事当然得两个人一块,怎么趁我不在来抢人呢?”

  慕子晨噎了噎,谢翎这张嘴,说话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是最难对付的类型,他强颜笑道:“我是想人多更热闹,玉仙宗的同门都是一家人呀,七殿下说抢人可真是冤枉,我只是记挂着师兄而已。”

  说着,还朝沈辞秋递了个小心翼翼又暗藏期待的眼神。

  谢翎听得出他暗示自己不是玉仙宗人,是外人,换个心气小或者傻的,多半已经被激出了火气,但谢翎不是一般人,半点不动怒,只干干脆脆一句:“他用不着你记挂。”

  笛山听得很不服气:“七殿下,沈师兄还没说话呢!子晨也是好心,你若不想被打扰,好好说一句就是了,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他们敬沈辞秋是玉仙宗大师兄,但谢翎一个攀附着沈辞秋才能立足的人,竟敢对慕子晨这样不客气,未免也太嚣张了。

  慕子晨适时捏出一个委屈的可怜小表情。

  “咄咄逼人?”谢翎点了点折扇,“我一没骂人二没动粗,倒是这位……谁来着,不好意思没记住你名字,不过只要是阿辞的师弟,也就是我弟,这位弟弟,你吼这么大声,是在吓唬谁?”

 &e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