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暮色四合，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少女独自坐在马路牙子上。

  橙黄的路灯光晕斜斜地洒下来，她环抱着双膝，南城一中的校服裙摆垂落在水泥地面，露出纤细的脚踝，皮肤在夜色中白得晃眼。

  偶尔有行人经过，投来惊艳的一瞥，她却浑然不觉，像是被城市遗忘的精灵，美得让人心尖发颤。

  陆时凛不是好管闲事的人，闭了闭眼，却无法控制自己双腿不向她走去。

  “出什么事了？”

  少年的声音像初冬的雪落在松枝上，清冽中带着一丝克制的低沉。

  许轻雾有些恍惚地向他望去。夜风吹乱了陆时凛额前的碎发，给他平添几分少年气。但当他抬眼时，那目光依然沉静得像一泓深潭，路灯的光点落进去，如同星辰坠入寒夜。

  “陆时凛？”

  许轻雾微微仰头，月光流淌在她精致的下颌线上，顺着脖颈的曲线滑入衣领。

  你方不方便收留我一晚？

  她很想这么问，但他们素不相识，出身还有着云泥之别。

  这句话终究是因为唐突没有问出口。

  “我是高一八班的许轻雾。我没有家可以回……”

  许轻雾用三言两语概括了下自身处境，言辞之间极具分寸感。

  但她身上散发的那股破碎又倔强的美，尤为令人心惊。

  “参加比赛可以赚钱。”陆时凛沉吟过后，长指在西装裤缝轻轻敲了两下，为她指点迷津，“除此之外，陆家可以资助你。”

  轻飘飘的两句话，硬生生地为她劈开了一条生路。

  许轻雾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清冷挺拔的少年，胸腔中有什么情绪在轻轻震颤。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细微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不是幻觉。

  许轻雾从未想过，在她最狼狈的时刻，向她伸出手的会是和她关系算得上很陌生的陆时凛。

  “走吧。”陆时凛看了眼渐暗的天色，脱下校服外套递过去，“马上要下雨了。天气会凉。”

  许轻雾受宠若惊地接过，布料上仍旧残留着些许少年的体温。她轻声承诺：“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许轻雾亦步亦趋地跟在陆时凛身后，穿过几条安静的街道，来到一个豪华小区。

  陆时凛刷门禁卡的动作行云流水，电梯直达顶层，一梯两户。靠东的那户推开门是布局敞亮的极简空间，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三恒系统让室内保持着最舒适的温湿度，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放着未拆封的咖啡机，书房里整面墙的原版书籍按色系排列。

  “公寓常年空着。”陆时凛将钥匙放在玄关的大理石台面上，轻描淡写，“你可以先住在这里。”

  他的语气太过平常，仿佛做出的只是一个一日三餐吃什么的决定。

  “明天为你办理银行卡，生活费会打进去。不用急着还。等以后工作了再还。”

  许轻雾站在玄关处不敢迈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这套公寓有些过于豪华了，我以后工作了也不一定还得起。”

  南城寸土寸金，房价高，物价贵。一间这样的公寓，月租少说也要五位数起步。

  贫寒的出身让许轻雾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值得享受这么好的条件。

  陆时凛语气平淡：“不要妄自菲薄，空着也是空着。我不会收你很贵的租金。”

  许轻雾抿了抿唇，分外认真道：“陆时凛，谢谢你。”

  今天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了。

  可是这两个字好轻，她心中感激的情绪却好重。

  少女说话时，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是停驻的蝶。

  陆时凛垂眸望着她，胸口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悸动。

  “不必。”他听见自己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更让他意外的是，当许轻雾抱着他的外套小心翼翼踏进公寓时，他竟然在考虑要不要让管家明天送些女生的日用品过来。

  这个念头让向来理性的陆时凛微微蹙眉——

  他什么时候开始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了？

  -

  窗外夜色渐浓。许昕柔抄完作业，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嘴角挂着掩不住的得意：“妈，许轻雾真不回来了啊？”

  许昕柔问这个问题很显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出于幸灾乐祸。她问话时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睛却瞟向房间方向，等着看戚美玲的反应。

  戚美玲正往脸上拍着廉价的精华液，闻言冷哼一声：“死在外面最好，省得天天摆张臭脸，看着晦气。”

  许意炀从游戏里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块薯片，含糊不清地抱怨：“那谁给我做夜宵啊？我饿死了。”

  许昕柔抓起抱枕砸过去，翻了个白眼：“吃吃吃，就知道吃！过年到现在你胖了多少斤了？舅舅给你买的新裤子都快绷开了吧？”

  许意炀不以为然地努了努嘴，薯片渣掉在t恤上：“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张嘴嘛……”

  而许昕柔的手机屏幕中，南城中学贴吧里，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