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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驾崩前,立了太孙继位。本王当时就在先帝榻前。”

  这些话压在心头这么久终于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实在被折磨的不轻,日夜难眠。一方面,他心知肚明自己是没有活路了,可另一方面他又总是侥幸着去想,会不会运气好,万一皇帝胜了呢?

  一切尘埃落定,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

  礼亲王的目光有如寒冰,喉咙里哽着千万质问。

  在那日审讯长风时,礼亲王其实早有怀疑,只是本能的不愿意去细想。

  遮羞布终于还是被一把扯开。

  晋王默默垂帘,一句一句地往下道:“王爷不是曾问过,长风为什么好好的道士不当,要去给先帝下毒?”

  “是荣亲王指使的。”

  “太子的死讯传来后,先帝悲痛欲绝,他查出毒不是在太子供奉的安神汤里,而是在荣亲王为先帝祝寿时奉上的寿礼墨锭中,先帝日日用着,才致身体衰败。他方知是自己冤枉了太子。”

  “先帝悔之不已。”

  当时的一切,晋王永远都忘不了。

  先帝是人间帝王,天命之主,哪怕长风在黑水堡城用了邪术,对先帝的影响也没有他们预料中的持久。

  太子一死。

  悲痛和内疚就让先帝清醒了。

  他痛不欲生,也怀疑起有人对他用了巫蛊,他不相信自己会无故怀疑太子,逼死太子。

  先帝当时不动声色,只是把荣亲王传唤到了徐州。

  就连晋王都没有发现,先帝其实已经在怀疑荣亲王了。

  谢嵘就是个蠢货。

  又狠又毒的蠢货!

  咚。

  晋王恍惚了一阵,忆起当年,苦涩道:“后来……”

  “先帝查到毒是下在墨锭中的,他本想立刻拿下荣亲王,可是太孙还活着还在京中。先帝人不在京城,臂长难及,生怕荣亲王鱼死网破害死太孙,便立了一道让荣亲王继位的圣旨,用作安抚,把荣亲王哄到徐州。”

  “先帝只等荣亲王到了徐州,就会命人当场拿下治罪。再将那道遗诏作废。”

  未免有人通风报信,先帝让东厂盯着所有往来信件和信鸽,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徐州行宫半步。

  原来如此。

  宋首辅在一旁默默颔首。这么一来,就说得过去了。册立荣亲王的遗诏当时也在他的手中传看过,确实是先帝的笔迹。

  那个时候,晋王以为他赢了,结果……

  呵,果然都是偷来的,无论是气运,还是权势富贵。

  咚!

  坚固的城门,摇摇欲坠。

  第205章

  晋王看向城门。

  轰轰的撞击, 换来了他一声讥诮的笑。

  先帝在中毒后,精神越发不济,区区十天, 五脏衰败,每天清醒的时间, 只有不到一个时辰。

  太子是先帝养大的, 先帝不信他会不查不问,连自己这个父皇中毒都不在乎,就自戕而亡。先帝认定,荣亲王已经控制住了京城。

  他没有精力再去肃清朝野,只想撑到把太孙扶上皇位。

  “没想到,太孙还是中毒了, 性命垂危。先帝情急之下,再次吐血,这一回,太医也说, 回天乏术。”

  “先帝自知不妙, 弥留之际,写下了这第二道遗诏。”

  礼亲王注视着圣旨上的斑斑血迹,心里满是涩意。

  “我侍疾在侧, 先帝把遗诏托付到我的手里。先帝说……”

  ——阿律,朕知你是个有才干的,你要辅佐好太孙。太孙必定会为大启带来昌隆盛世。阿律, 朕相信你。

  先帝临终前的话语在晋王的耳畔回荡, 他酸涩难当。

  在那天以前,他从不知道先帝竟对自己寄予厚望。后来想想,先帝当时频繁把自己调去各地, 担任各职,并不是贬黜,而是为了培养自己,让自己能成为太子的股肱之臣。

  若是他能早一点知道先帝的用意……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回不去了。

  从他屠尽了黑水堡城起,命运已经注定了。

  “先帝说,让我把先前的第一道遗诏销毁,再把这一道亲手交给礼亲王。是我起了贪念,假传遗诏,说先帝立了谢嵘。其实不是!先帝立下的继任之君,是太孙谢应忱!”

  “礼亲王手中这道遗诏,是当年先帝临终前所书。”

  “先帝鸩毒侵五脏,伤六腑,驾崩前的最后几天,时时都在吐血,这在起居注中也记录了。先帝在写遗诏时,咳血不断,哪怕用帕子捂着,也溅得遗诏上全是血。”

  “遗诏上的日期,也比前一道晚了五天。”

  礼亲王站在祭天台上,把手中的遗诏展开,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上头星星点点的黑红色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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