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撇清

语气,印芸竹听出了疏离之感。

  说得明白些,两人就是互为消遣的床伴,见不得光的关系,连亲口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她猜不透江梦合,可能后者经历过太多这种事,仔细观察眉眼,看不见分毫的歉疚之意。

  “知道了。”印芸竹乖乖回答。

  “嗯,睡吧。”江梦合伸手,带进一阵微凉的风,随即关掉床头的阅读灯。

  房间内重新陷入潮水般的黑暗。

  第二天是周一,幸好两人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印芸竹醒来时,视线并不清楚。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让人误以为还很早。

  她摸索床头的手机,发现已经十点钟,于是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

  江梦合早已醒来,正枕在床头看早间媒体新闻,感受到动静,分神提醒:“洗手池下面的抽屉有一次性用品。”

  印芸竹应答,踩着运动鞋笨拙下床。走进卫生间,照镜子时发现眼下乌青。皮肤失去往日的光泽,像被人吸干了精神气。

  这算是纵欲过度吧?

  她揉了揉眼睛,从抽屉拿出牙刷。卫生间的台面上摆放许多护肤品,好多是自己馋了许久的品牌。

  艺人和素人的差距太大,自己攒钱舍不得买的奢侈品,对方甚至多得能开店。

  不过印芸竹也对溢价高端品牌不感兴趣,她喜欢实用且性价比高的,一切得益于单女士从小的教导。

  洗漱完后走出来,江梦合正在系大衣纽扣,见她过来,把床头的钥匙扣扔给她。

  “下回不要再粗心大意了。”她交代一声,走向客厅。

  房间内残留昨晚的情迷气息,印芸竹把钥匙扣放进贴身口袋里,确保没有东西落下,离开江梦合的家。

  泉城快入冬了,风裹挟冷气钻进脖领,她戴上帽子,站在日月明苑门口打出租车。

  女人穿着暖和的外套,站在落叶堆积的街道旁。她手插进口袋里,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脑海中另一个人的身影止不住浮现。

  江梦合眉眼温柔躺在身下,偶尔力道大了,会吃痛一声攥住印芸竹的发尾,又安抚似的摩挲她的发顶,呈现一副依赖的模样。

  和床下判若两人。

  思来想去,印芸竹觉得或许这几日太过清闲,以至于生活几乎被她强势占据。

  该给自己多找点事情做了。

  静静等候出租车时,身旁经过一个女人。她短发及肩,眼角笑起时堆着细微的褶皱,此刻正在冲那头大声讲电话。

  “对,我到你家门口了,很快进去啊。”

  “哎呀你这话说的,咱两什么关系,还要提前说?”

  “你也是知道的,我还要在家带儿子,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记得给我开门啊。”

  “我老公今晚加班,咱们过二人世界。”

  或许被她左一口老公右一口儿子闹得烦躁,印芸竹沉沉吐出一口气,手插入口袋来回揉捏钥匙扣。

  不免想到前几天单女士提到的相亲,如果没有和江梦合的邂逅,也许自己正在和长辈介绍的男人接触。

  然后……过几年会和那个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在某个平凡的上午,走在街道上和贝嘉丽通电话。

  印芸竹有点难过,脚尖无意义在地上画圈。恰好这时,出租车稳稳停在眼前,她晃掉乱七八糟的念头,上了车。

  车内传来烟草焚烧后的呛人气味,她摇下车窗,新鲜空气涌入胸腔,脑子清明不少。

  想起自己刚才感春伤秋,印芸竹又暗道矫情。应付了这么多年,不愁剩下的几年。至少三十岁以前,她没想过成家。

  司机在前排正哼着小调,她百无聊赖看车外风景,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清风徐来:【这周五下午四点艺术中心二号展厅开讲座,群里统计要来的人,填一下表格@全体成员】

  清风徐来:【讲座人员名单.xls】

  是泉城作家协会的群消息,前年印芸竹对作家的名号心怀憧憬,到年底通过审核正式成为一员。群里时不时发布讲座消息,抱着提升写作水平的目的去,在下面听一堆上了岁数的人吹牛,自此彻底祛魅。

  她这次本应拒绝,又想到这些天被江梦合搅乱的人生,关闭聊天框的动作一顿。

  算了,就当出去散心吧。

  印芸竹点进表格,认认真真填写了个人信息。

  但愿,以后的生活能步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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