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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封赤练脸色阴沉的有些骇人。
这个人竟然连续两次在她面前使用同一个把戏。是因为上次没有给他足够的教训,所以才越发肆无忌惮么。
她冷冷松开少年手腕,气沉丹田,正欲一掌轰飞眼前这可恶之人,少年却突然仰起头,艰难地握住她聚力的手,嗓音又颤又哑:“阿姐,我好疼……”
少年仰着头看她,一贯清冷的眼尾此刻泛着潋滟的薄红,素来淡漠的眼底似乎浸润着破碎的水色,深邃到让人看不分明,封赤练沉寂已久的心像是被突然撞了一下,连呼吸在此刻都为之一滞。
她感受到一股极其陌生,极其久违的情绪,慢慢在心中翻腾。
是心疼。
她在心疼眼前这个少年。
天边不知何时暗了下来,骤凉的夜风吹过,封赤练瞬间清醒过来,这人不过是在再次演戏骗她,就像在百花泉时一样。
当真是好演技,好演技!竟差点再次让她信以为真。
被人愚弄和诓骗的愤怒齐齐涌上心头,封赤练心中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戾和狂躁,既然他想演,她不介意加一把火,让他真的痛到后悔屡次骗她!
她家阿郎还在家里,他是个很好很秀气的人,只是在念书上没什么天赋。平素她在苦读的时候他就料理家事,照顾两个人的孩子,那些她用的笔墨,交的束脩,本来应该是家人碗里的几片肉,身上一件御寒的新衣。
他一直很温柔,没有抱怨过。她就总觉得有点愧疚,又因为愧疚,时时留意着手里这些奢侈的东西。
当陆雁迹拿到那份从刑部调出的“反诗”时,她几乎在一瞬间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她太熟悉这种纸了,它不贵,里面没搀着蚕丝藕丝之类的东西,于是就又软又吸水,平素天气干的时候不妨事,但只要空气中稍稍有些水雾,那它就会像是黄梅天的衣物一样,带着股潮气。
蘸着浓墨的笔在这种纸上走,字迹边缘也会有轻微的晕染。
陆雁迹清楚地记得这事闹起来的前后几天都在下雨,半冷的春雨连绵不绝,空气中有一层薄薄的雾。如果这首诗是在宴席上写成的,那么不管是提前带来了纸,还是差遣随从一路狂奔出去买,它上面都会沾上水雾。
可现在这张纸上的字迹边缘清晰锋利,显然落墨的时候纸张很干燥。陆雁迹心中一动,举起纸轻轻地用手抖了抖它。
纸上面有几个不太规则的地方,手感比其他地方脆,对着日光看久了,会发现上面有浅浅的几个黄斑。
“这诗有问题。”她说,“写诗的纸决计不对。”
“这样的雨天,写出来的字迹应该是晕的,纵使是在室内,纸也没有这么干。”
“这里有几处纸已经脆了,是离灯烛之类的东西太近烤的。平素写字不至于将纸抵在灯上写……只有……”
陆雁迹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在京中缺钱的时候代人写诗写信,也代人临摹一些碑文书法。临字时若要临得分毫不差,要么寻一个日头好的地方,要么就得多点几盏灯照着,拎起来在灯上比着。
这张纸临得真好,从字迹上全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因为有人不小心念出它被打了板子,那些负责的官吏们也就没敢触霉头细看。就算细看了也没人会注意到纸——写字的绢很贵,一块好的砚台一块馨香的松烟墨也很贵,可纸有什么贵的呢?
什么纸值得这些官们捻在手里,仔细地,反复地看呢?
“这是假的!”陆雁迹说,“这张纸!绝无可能是在席上作诗的时候用的!”
第 116 章 赐他
火种的植入很顺利,封赤练一开始压根没什么感觉,只感觉身体里多了一个很烫的东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感觉越来越不对。火种要与神识融合,最后附着在她的刀刃上。
系统说的没错。离火很难驾驭。
封赤练每天难受地蜷缩成一团,任由火种在五脏六腑窜来窜去,根本就不受控制,汗蛇大滴大滴顺着刘海滑落。
薛庄心摸着她滚烫的额头,着实是吓了一跳。
“小妹,你这是发烧了吗?”
“小妹你醒醒,你看看姐姐。”
薛三思也跟着过来,蹲下试了一下她额头:“小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找块湿毛巾。”
封赤练大脑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俩人焦虑的面庞。
她勉强笑道:“阿姊……三思哥哥……我没事……”
“都病成这样了还没事,”薛庄心心疼道,“你一定是夜里着凉了,都怪我不好,被子太薄了。姐姐这就去给你弄点药喝。”
封赤练喊住她:“阿姊。”
薛庄心回头。
封赤练艰难道:“你不要去求关双双……不要去求他……我真的没事。”
薛庄心犹豫了一会,点点头。薛三思也在不断安抚。
他们短暂离开之后,屋内很安静,白天大家都去干活了。
封赤练捏着小刀还是很难受,整个身体像是快被火种烧穿了一般。不能这样下去,不然迟早要被关阴子察觉出异样。
系统:“我都提醒过你的。还不如等灵山来人。”
封赤练:“你就这么确定那李时序会举报好多年朋友?为了我们这些和他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