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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功夫是和一个姓郁的人学的,这个人不会就是郁小六的父亲,郁大叔吧?”

  少年一时有些沉默,应道:“正是他。”

  “那后来呢,你从村子里离开之后去了哪儿,为何又会受人排挤?”

  聂云间迟疑片刻,就在封赤练开始有些不悦时,少年的话却打消了她所有疑虑。

  “当日我从水缸里出来后便晕了过去,是青峰寨的人路过将我捡了回去,后来我便成了他们的大当家。”

  “你是青峰寨的大当家?我听说一年前青峰寨发生内乱,二当家上位大当家下落不明,却不想这个大当家竟然是你。”

  如此说来一切似乎都对的上,排挤是真,这一身的风骨也是真。

  两人沿河而走,正好走到一处稍显精致的农舍旁,封赤练试探着开口:“我记得以前这里是张夫子家,他们一家人都是从中州避难而来,记得那时村子里的孩子都是他开蒙的。”

  “阿姐你记错了,是王夫子,他总是戴个青色头巾特别严肃,谁一旦背书背不出便会被他用戒尺打手心。”少年神色如常,像是没有看出她的意图。

  封赤练心中瞬间涌上一股强烈的热浪,在干涸已久的心田上呼啸掠过,一贯冷静的身躯竟微微地颤抖起来,难道这人真的是许衡之,真的是许衡之!

  这些年她在浮光教中孑孑独行,世人畏她如虎,可午夜梦回,她总是想起石河村的故土、故人,若他真的是许衡之,真的是许衡之……

  不知何时,封赤练眼眶竟悄然红了。

  她垂下眼眸,掩盖自己的失态,“那会儿你是我们当中学的最快的,夫子还说你以后可以去考秀才,中状元。”

  少年也垂着目光,低声道:“那会就数阿姐和我学的好,不像郁小六,总是被夫子打……”

  两人正好走到一株盛开的桃花树下,封赤练突然站定不前,定声问道:“《弟子规》四句为一联,你还记得第二联是怎么背的不?”

  聂云间也停下脚步,轻声诵道:“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少年的嗓音清清凛凛,在黄昏的晚风中格外温柔。

  “那个时候我只觉得阿爹阿娘老是管着我们,逼我们做这做那,更是对这《弟子规》嗤之以鼻,却不想现在连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不想身旁少年脸色突然一白,漆黑的眼底似是闪过一丝隐忍的痛意,哑声道:“阿姐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少年却只低着头不答话,清冷的侧脸陷在黄昏的光影中,如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封赤练深吸一口气,问道:“如今你我父母都不在了,你又唤我一声阿姐,长姐如母,那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从,不管我如何责罚你都会恭敬地承受?”

  少年脸上掌印未消,恭谨地颔首道:“自然都听阿姐的。”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封赤练缓缓开口,每说一个字便向着少年上前一步,直到少年退无可退后背抵在冰冷的桃花树干上,才终于停下脚步。

  “郁淮,我要你如实回答本教主一个问题。”

  封赤练眼眸潋滟,仿佛世间所有伪装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她像是一柄利刃,温柔却强势地突破人所有伪装。

  少年薄唇抿紧成了一条线,似乎因为她的话而有些紧张。

  封赤练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真的是许衡之么?”

  日头西斜,辽阔的农舍田地之上是绚烂璀璨的金色夕阳,少年被她压制在盛开的桃树下,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随风而落,衬的少年容颜愈发出尘。

  可是,在她灼灼的目光中,少年竟是转过了头去,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封赤练双眸顿时眯起,身子猛地前倾,一手按在聂云间耳旁,一手攫住他的下颌逼迫他将视线转了过来,女子手指纤长如玉柔弱无骨,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她再次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到底是不是许衡之?”

  聂云间被迫直视封赤练,眼前女子一身艳丽红裳,额头缀着红色的宝石,整个人被夕阳镀上一层灿烂金光,本就练媚的容貌愈发明媚妖冶,泛着暖光的肌肤吹弹可破,红唇翕合间仿佛带起旖旎幽香,带着股让人怦然心动的练媚。

  聂云间倏地咬紧了唇,喉头无意识地上下滚动,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扣住身下粗糙的树皮,脑中的那根弦摇摇欲坠。

  空旷田野上晚风骤起,如同拂过一池春水,潋滟开动人的涟漪。

  “呃——”

  聂云间突然痛苦地呻/吟一声,脸色霎地惨白。

  远在千里外的蓬山,看着琉璃盏里狂躁跳跃的蛊虫,脸色阴沉地像是乌云席卷。

  聂云间捂住胸口,痛苦地沿着树干坐下,须臾之间已沁出了一身冷汗。

  “呵呵呵……”

  封赤练却蓦地冷笑出来,缓缓站直了身子。

  竟然又是这样。

  每次她想要逼问他什么,他便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她俯下身一把握住少年颤抖不已的手腕,手下的腕骨冷白劲瘦,脉象却无丝毫异常,无病无毒。

  这是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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