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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冰雹般凌厉,胡乱飞溅。
殿内这才又出来个撑伞的太监,快步走到了谢瑾身边:“殿下,皇上召见,请随奴才来吧。”
“多谢。”
谢瑾这才稳步踏入了正殿,他的头发与几处衣角都有些沾湿了,但怀中的那本账簿滴水不沾。
他走到殿内的香炉后就站定了,没再上前靠近半步,朝裴珩行了个礼。
裴珩坐在御案前,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批阅折子,冷冷地说:“皇兄有事?”
谢瑾:“来送此次大婚所用的账簿,还请皇上过目。”
他将那簿子双手交给了身旁的太监,再由太监转交给裴珩。
“账簿?”
裴珩头一回听宫中备婚要先审账的,也觉得新奇,便拿来翻阅了几页,还照着上面念道:“镶金玉如意十八柄、九龙纹银御杯一百二十盏、金茶筒十六双,上面的数量规制都是对的,可这一页居然只用了八百两,莫不是皇兄以次充好,想随便糊弄朕的大婚?”
说着,他还故作不满地用手指弹了下这账簿。
谢瑾面不改色地答:“真糊弄,我也不会来皇上跟前自投罗网了。这些多是内库库存的宝物,花钱只是请工匠选了最好的材料抛光修缮用的。”
“旧物?朕这皇帝,当得可是寒碜啊。”裴珩吐槽了句,可也明白谢瑾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当下前线军队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于是裴珩搁了笔,话锋一转,问:“算过了吗,能省出多少?”
谢瑾心有定数,答道:“八万两,黄金。”
“这么多?”裴珩微诧,一哂:“皇兄,会过日子啊。”
他盯着谢瑾又问:“那皇兄可算过,朕要是不成这婚,又能省出多少钱?”
谢瑾眉心稍凛:“这没算过。”
裴珩冰冷的脸透了丝不正经:“那你不如现在算算?”
“没影子的钱,皇上还是别盘算了,算了也不见得有。”
谢瑾淡漠断了他的念头,鼻尖轻呼出气,又以家长的姿态反问起裴珩:“皇上的婚服试了么?司衣局说派人问了几次,陵阳殿都没消息。”
“忘了,好像没试。”裴珩面色一沉,也回答得理直气壮。
谢瑾淡淡:“那皇上记得便好,若晚了司衣局来不及改。”
“皇兄既然这般操心朕的婚事,那择日不如撞日,你亲自看着朕试。”裴珩阴阳怪气地说着,便起身要往寝殿的方向走。
谢瑾蹙眉,站着没动。
裴珩顿步,用充斥着压迫感的声音催促:“皇兄,过来——”
……
陵阳殿寝宫。
裴珩平日便都是自己穿衣,不喜欢旁人触碰。
可这司衣局精工打造的这件婚服委实中看不中用,繁琐又笨重,比穿祭祀用的帝袍还更麻烦。
裴珩套了两层上身,此刻才穿到衬衣。
他呼出一口燥气,想到谢瑾还等着看,便耐着性子又套上一件暗红的褂子。可他一下没找到里层的龙纹盘扣,瞬间一阵心烦意乱,恨不能直接将这麻烦的婚服一把撕烂了,丢火里烧了了事。
谢瑾见状便走了过来,提起裴珩右衽的一个暗扣,轻声提醒道:“皇上,这。”
裴珩见谢瑾忽离自己这么近,心不觉漏了半拍,怒气消散。
他沉肩适应了片刻,就干脆明目张胆张开了双臂,让他帮自己穿。
谢瑾既已拿着衣衽,骑虎难下,便将那排扣子一个个扣上。
他见裴珩一动不动,看样子是不肯罢休,只好帮人帮到底,又去衣架上抱起了那重工打造的婚袍,给裴珩披上。
不过这件婚袍着实有些份量,谢瑾又刻意与裴珩保持了些距离,导致这个角度便有些使不上力,趔趄了下,鼻子险些撞到裴珩的脸上。
裴珩的手也下意识地隔空一搂,将手臂护在了他的腰后。
不过是有惊无险。
分明离得那么近,可除了冰冷华贵的衣物和饰物,他们什么也没碰到。
两人的气息还是莫名乱了几分。
谢瑾始终没有看裴珩,因此很快平复好了心绪,继续专心为他穿戴。
他替裴珩系好玉腰带后,又为他戴上十二旒冠冕,将胸前六根赤色绶带一一对齐,又将玄色蔽膝调正。
待一切穿戴完毕,谢瑾就往后退了几步,从远处打量裴珩全身,将眼底的艳羡之色藏了起来,说:“倒是合身的,皇上可有觉得哪里不适么?”
“朕……”
裴珩舔了下唇齿,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他眼中望着谢瑾,想朝他走去,没留意到婚服玉佩上的金钩已与柱上红缎缠住了。
而这红缎是从房梁挂下来的。
他抬脚走了几步,无意扯动,于是数米长的大红绸缎就如曼舞般飘飘然,从屋顶缓缓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竟覆盖在了谢瑾的身上——
宛如一件大红嫁衣,将谢瑾巧妙地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