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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目光落上那一轮孤月。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那一轮月了。
但她却是直到今时今日才真正知晓,这一轮曾经出现在她梦境之中的孤月究竟来自何方。
本该守护着人间的天镜,落入了时空的缝隙,跨越四千多年的漫长岁月,藏匿于这世间最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她的识海最深处。
甚至就连她自己,都只是在望见烬墟晷的那一场梦境之中,意识恍惚地见过它短短一瞬。
她不禁想,如果那时天镜没有被她带走,应该也会和上灵灯、烬墟晷一同落入“离玉”的手中吧。
可若真是如此,那一轮月必将被世人所见,司青岚也将知晓数千年来自己心中所执念的,就是四千年前死于北冥的那位堕神。
那么两百年前的司青岚,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帮她将慕陶带回朝瑶了。
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缺一不可。
回到过去的她,并未改变任何因果,只是成全了一场既定的命运。
怪不得,系统说什么都要促成这一切的发生啊。
如果她不曾为了救下慕陶而去启动烬墟晷,那么如今所有的一切也就都不复存在了。
那一刻,她的思绪不知飘去了何方,只是望着天边的月亮,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失去了。
因为无论再怎么不愿面对,她也永远都是那个食言之人。
四千年前的小狼也好,四千年后的慕陶也罢,想要的不过只是陪伴二字。每一次她都应下了,却每一次都不曾做到。
如果说第一次,誓言是在无知无觉间变作谎言的。
那么这第二次,便是她刻意编织的谎言。
她比谁都要清楚,自己陪不了那只小狼太久,可她还是说出了那句谎言,因为她不知道,除了向它许诺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在那一条远离北冥的漫漫长路中好受一点。
所幸还有无问花,那只小狼最终什么都不会记得。
它会在朝瑶慢慢长大,而她也会来到这个世界,与长大后的它进行命定的重逢。
恍惚间,她似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焦急、惊惶,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恐惧。
或许她该醒来了。
四千年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粒落定的尘埃。
任凭她再怎么难以释怀,也无法替任何人追回一分一毫了。
回神之时,她轻叹着垂下眉眼,缓步走上前去,于月光之下,伸手轻触那一棵参天的巨木。
指尖轻点巨木那一瞬,幽蓝的灵光于她所触之地荡起层层涟漪,一点一点将整片墨蓝之海彻底照亮。
灵光推动着晷针之影再一次缓缓转动。
所有的黑夜,所有的光,都随着那一片墨蓝之海,那一棵参天巨木,一同模糊,一并消散。
当眼前的一切尽数归于虚无,她望着那一抹晷针之影,任由自己的身体再一次沉重起来。
意识迷蒙间,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呼唤。
“离玉……”
“离玉!你醒醒!”
身体好似被一阵清风裹挟,似能包容每一寸深深刻入三魂七魄的疼痛。
离玉缓缓睁开双眼,透过水绿的灵光,望见了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眸。
冥时花开在余光之中,亮着一寸寸浅淡的微光。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久得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本该置身魔界。
“你还知道要醒啊!”司青岚焦急的话语之中满是不悦,“为什么我怎么拉你,你都不愿意出来?”
“……”
“你怎么不死在里头?好给我省点儿力气!”
“……”
谁来帮她评评理,这算怎么一回事?
一边非要叫她醒来,一边又骂骂咧咧地问她为什么不死在里头……
“你知不知道,烬墟晷差一点就要停止运行了,我可不知道怎么催动它!”司青岚急得仿佛快要哭了,“如果你没有及时出来,你的神魂会消散在一个错误的时空里,谁都救不了你!”
“我不知道……”
“你!”司青岚一时气堵,急到泛红的眼眶将白眼翻上了天。
离玉:“司青岚,谢谢你。”
司青岚:“……”
离玉:“两百年前,愿意相信我。”
司青岚:“……”
离玉不由轻笑,唇色苍白到连笑意都那么牵强。
此时此刻,她的呼吸已是气若游丝,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昏迷不醒。
可她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