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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异也是皱着眉头,一副不解状。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唯李文东一人轻敲桌案,喃喃自语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侬智高要不是个贪恋权位没心肺之徒,要不就是个有伍子胥之志的。”
伍子胥者,吴王阖闾之谋士也。为报父兄之仇,远投吴国,在吴国攻入楚国国都之后,对杀害父兄的楚平王刨坟掘尸,痛鞭三百方才罢休,属于是采用了最为极端暴烈的报仇方式。
“咦?嗯!”李文东想到报上所说侬智高近年与交趾摩擦不断,屡有兵事的说法,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
然后再打眼一看小伙伴们,好么,都一副淡然浅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得,这回是他反应最慢。
李文东起身,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尽之后方才说道:“子纯的意思我明白了,若朝廷应侬智高所请,则是要与交趾开战。那依子纯你之意,朝廷会应下吗?”
交趾的体量可比侬智高自立的南天国大得多,战争需投入的兵力与粮草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
打与不打就和难说了。
这次是王韶与章楶一齐摇头:“不知道。”
交趾如今所占据之地虽多为汉唐故土,可一来产出有限,劳师远征不太划算;二来并没有如对辽夏一般迫切的战略需要。
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俯瞰中原且不必提,夏国虽无那么便利,但铁了心也是可以直到长安的。
比起这两个心腹大患,交趾所在的古交州就处于可要可不要的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反正也打不进来。
即便费牛鼻子劲打进来了,与朝廷腹心还是相距很远,最先遭殃的肯定是两广那些远僻边瘴之地,付出的代价多半没有调兵征讨高。
按朝廷过去的态度,只要交趾不出兵攻打直属国土,那么其与羁縻州的摩擦就当看不见,免得被拖入战争的泥淖中。
侬智高绝对会无功而返。
但现在朝中明眼人都知道,在军事兵务一块,已经是太子殿下在挑大梁。
而太子殿下是个就差把恢复汉唐故土挂在嘴边的人。
不然沿途州府也不会有胆子给侬智高的使者大开绿灯,使其到达京城。
“全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了。”赵从贲轮着倒了一圈酒,语气寂寥。
赵从贲对皇位归属没什么看法,毕竟以他的出身排行,皇位怎么都落不到他头上。
无非是能够更晚地出五服,自己身上的爵禄能够再高一些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只是觉得接连几代坐在皇位上的官家太没有血性,骨头太软,完全看不出一点一根棍棒等身齐,打得三百军州都姓赵的豪情。
有时候他都不免在想,太祖和太宗皇帝真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吗?
难得出了太子殿下这么一个有骨头,有抱负的,还成天不是被这个拦,就是被那个阻的。
如果有人问赵昕对侬智高来投有什么看法,那赵昕一定会说自己站着看。
因为这天底下敢这么直接问他的,只有他的无良爹——赵祯。
此刻的赵祯正反客为主,占据了赵昕在东宫的主位,随意地翻看着赵昕平铺在桌面上的箚子。
令赵昕心中生出许多侥幸与后怕来。
得亏他没有把自己计划变成文字版的习惯,否则某些过于超前的思想落到他爹眼中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事故来呢。
赵祯心中是揣着事的,所以略略看了几眼,确定赵昕所看的箚子中没有什么犯忌讳的就撒开手去。
只不过他现在扮演的角色类似于“查班的班主任”,在华夏传统的父子相处教育中,哪怕是鸡蛋里挑骨头,也得找点茬出来敲打一二。
不然很容易被人视为权力即将进行交接。
“成日里在东宫就琢磨这些?大蒜素制备储存与使用?水泥研发烧制与使用场景?职业统一培训与考核证书颁布?
“解释一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解释不出朕就要好好问问宋祁这个师傅是怎么当的了。”
赵昕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用极小的幅
度撇了撇嘴。
他倒是不想直接管这些,朝廷可是有专职管这些的部门。
以他太子的身份,时下这些被视为奇技淫巧的不入流东西,用一道太子教令就能通通解决。
可被他归拢到麾下的范仲淹等人已经在他的授意下开始了变法改革。
虽然在他的耳提面命下是使用了钝刀子割肉,拉拢中间派占领道德制高点先抓典型的循序渐进方法,没有闹出原历史线中那么大的动静,但破坏旧有局面,有人遭殃落马免不了的。
范仲淹他们在前朝大杀特杀,距离红眼狂化仅差一句“你已有取死之道”,他这个当靠山的就必须得稳。
他这个太子之位越稳当,前朝的阻力就越小。
如果不是他早先用圣祖传授的名头把自己架得太高,什么都不做太扎人眼,赵昕现在宁可把自己变成许愿池里的大乌龟,努力和他爹比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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