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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刻薄的话:“宁瑰露,你这么驾轻就熟,想必没少换过情人吧?你和张思珩呢?也是这样的关系吗?”
她已经下床,整理好凌乱的衬衫,低头挽上袖摆,闻言,她一侧头,诚实说:“哦,那倒不是,我和他是正常交往,考虑过结婚。”
耳鸣声尖锐响起。
他麻木地想,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疼的时刻了。
倒是怪,这一刻他根本没有感觉疼痛,但下意识记住是很痛的,回忆起来的时候,人像游离在第三视角,听觉范围内只有尖锐啸鸣。
后来才得知。
这种失感在心理学上叫作精神解离。
这一刻他表现得极其平静。
所以她也默认他们谈崩了。
传统婚姻关系对他而言可能很重要?而她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他对她的喜欢还不足以接受一段情人关系。
——意料之外,是他的话,倒也情理之中。
他仍躺在那,灰蒙蒙的眼睛静默地注视她背影,心被一瓣瓣拆解裂开,叫人骤然失去所有力气。
他没同她说完梦的结尾。
但显然已在现实复刻。
梦中婚礼晴空辽阔,温馨而盛大,亲朋好友济济一堂。
司仪问他们是否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都愿意不离不弃。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愿意。
众人等待她的回答。
她犹豫片刻,后退了一步。
说,抱歉,我不愿意。
……原来这么荒谬的梦,也能在现实中重演。
他高估她的喜欢。
她根本不懂爱,她将世界视为游乐场,感情也只是其中一项游乐设施。
或许有人会一直玩旋转木马。
但她不会。
她是宁瑰露,十三岁刚学滑雪板就敢上高级赛道的宁瑰露,她有一切胆大妄为的无畏无惧。
即便摔倒、流血、骨折,也能生龙活虎地站起来。
妄想凭借那一厘半毫的喜欢留住她,他真是……自不量力。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你不要了可以扔掉。”……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宁瑰露还是头回想找家庙算算运势了。
先是车祸,紧接着高烧,还没缓过劲,停职后脚跟来了。
在调查组入驻单位的第三天,宁瑰露接到了人事部门传达暂停工作等待调查的通知。
为了避免扩大影响,在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前,对外宣布她是暂时休假了。
她办公室的私物都被移交。负责对接她的文控严愫也被调查组约谈了。
被约谈前一天,严愫还不明所以地在微信上和她说了一句:宁工,你要搬办公室了吗?盆栽都搬走了?
之后再没有了信息。
所有消息都被捂得密不透风,却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她起初是车祸受害者,调查组介入后却风向一转,好似成了被调查的嫌疑人。
同期停职的不只有她,还有另几个同事。有人拉了群,群里却死寂得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家风声鹤唳,惴惴不安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出来的调查结果,让宁瑰露想起小时候玩的狼人杀,平民、女巫、狼人、预言家……大家同气连枝,又彼此防备,互相猜忌。
而他们之中的“狼人”又会是谁?
作为副总工程师,她是几个人中级别最高的,接触的机密文件最多的,一被停职,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
不知道其他人此时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焦灼?不安?惶恐?
总之宁瑰露现在是彻底躺平,窝在家里沙发上,挠着额头听她大伯母絮叨,从她“老大不小”了开始说起,再到“要负起社会责任”结尾。
“李先生,我给您换杯茶。”
家里阿姨来换了盏热茶。
李骧说了声:“谢谢。”余光又往宁瑰露那看去。
她倚靠在沙发里,手指撑着额头,神色淡淡的,不时点头附和长辈的谈话。
不明缘由,他觉得她此刻心情不算很好。
他端起桌上的葡萄走过去,放在茶几上,道:“阿姨,小露,先吃点水果吧。”
“小李,饿了吗?我让厨房快点做饭了。”
“还早,我不饿,阿姨。我来这边几次了,还没有出去走走过,正好今天小露在,我想和她出去转一转,回来就到吃饭的点了。”
这正和江文娴之意,她当即拍板:“哎呀,对!露露,你带着小李出去走走!来过这么多次了,他还不认得路呢!”
眼见能逃脱唠叨了,宁瑰露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穿上拖鞋,拖着李骧就往外走:“行,我带他去湖边转转,要开饭了再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