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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品,北方为饮,自然是各有各的风味。”

  王越端起碗的手一顿,随后讪讪地圆回刚才的失言:“南方天气也不冷,自然不需要烈酒暖身。”

  江芸芸笑说着:“如今九月中旬,瞧着有些人已经穿上袄子了。”

  “黄河马上就要冻了。”王越叹气说道,“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河对岸的蒙古人就会杀过来。”

  江芸芸脸色凝重:“不知今年边防情况如何?”

  “今年粮食收成不行,能运到边境的也是极限,至于棉衣也还未发下来,不知到底何时能下发,也好让士兵们过一个暖和的冬日。”没想到王越也不遮掩,直接和盘托出,随后长叹一口气,“但士兵们也算是尽心尽职。”

  江芸芸了然。

  怪不得关内气氛不高,打赢了却没有对士兵的打赏是大忌,而且缺的还是最重要的粮食和棉衣,那就是大问题了。

  一旦敌人来袭,这样的士气……

  但这事具体如何江芸芸也不知道,便也不敢胡乱接下去,只好笑着岔开话题:“进关前,我见那浮桥上来来回回的都是商人,又见关内都是往来商人,不知这里的贸易情况如何?可有收到战乱影响?”

  王越笑着点头说了几句,几位文人谋士也都笑脸盈盈地暖着场,一时间气氛其乐融融。

  “听说江同知是受了一些事情的牵连才来到兰州的?”酒过半巡后,王越冷不丁抬眸,盯着面前的小年轻人,含糊问道,“也不知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芸芸微醺的酒意立马一哄而散,心里打起二十分精神。

  ——来了,鸿门宴!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京城现在什么情况?

  那自然是每天都有一个新情况。

  因为京城太热闹了, 几天就能换个新讨论的事情。

  之前清丈土地也是闹了一圈,到后来公主薨了也是议论纷纷,然后李广事情也热闹了好几天,便是王越这边打了胜仗也是朝野震动, 就连不起眼的江芸又被打发去西北了也引起过几日讨论。

  可王越铺垫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提出这样的话, 江芸芸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事件中心的人总是很容易放大事件本身。

  李广死了, 死得还是这么惨烈, 那本册子上的人,有背景的自然能悄无声息躲过这一劫, 没背景的也大都滚蛋了, 内阁为此忙碌了大半个月不是开玩笑的,就连吏部的人也跟着加班了许久,这些事情在京城就是巨大的波澜, 更别说远离京城, 一直靠和宦官交好, 但和朝臣关系僵硬的王越来说, 更是个巨大的冲击。

  他怕死。

  李广的死成了一个地。雷, 一直埋在朝廷胸口, 也留在他的胸口,一着不慎就能把他炸得尸骨无存。

  这样的惶恐对一个远在西北的官员来说很是要命。

  而现在倒霉的江芸就这样被朝廷扔了过来, 第一步就要处理这样的地、雷。

  可怎么处理又是一个问题。

  说得太过轻飘飘了,就怕他又去找下一个李广,饮鸩止渴, 难以维继。

  可若是说得太过严重,就怕这位老臣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此话一出, 别说是自己桌上的人, 就连隔壁谢来那一桌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态度。

  江芸芸在今日至少要摆明一个能安抚到人的态度。

  “京城一直都很热闹。”江芸芸想起临走前徐首辅的那番话, 便笑说着,“天子脚下,天南海北的人,带来变化莫测的消息,众人茶余饭后,自然是觉得事事都有意思,要说过几句才肯罢休,可人总该有有自己的考量,不会被人裹挟,说得再热闹,但和自己相关却又少之又少。”

  众人眼波微动。

  “都说人多嘴杂,也不怕事情越说越坏吗?”山羊胡先一步开口问道。

  江芸芸微微一笑:“可理就是越辩越明的,当事人,旁观者本就不是一条心,何来要求他人的道理。”

  “可世人总是苛责的。”山羊胡叹气说道,“我曾听闻一则故事,说是一个老人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承欢膝下,二儿子在外打拼,两兄弟甚少见面,关系不好,二儿子便总想着对老人好一些,且不想好心办了坏事。”

  江芸芸安安静静听着,只听那山羊胡话锋一转。

  “若是大儿子对二儿子穷追不舍,也不知那老人如何处理?”

  江芸芸抬眸,看向众人。

  众人也都看向她。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总是先出几分不同于他年纪的成熟。

  “老人处理我们这些外人如何说得准,但若是做错了事情悔改便也罢了,二儿子在外打拼不容易,自然会有人看得见,一人之言非百家之想,沉默的,永远是大多数。”江芸芸注视着面前的王越,低声说道,“只愿二儿子不要再犯错。”

  饭桌上的人都沉默了。

  王越听得坐立不安,明明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又猛地冒出些许怨恨来。

  若是能事事如意,谁愿意去巴结太监。

  可边将之难,又岂是这些长在天子眼前的人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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