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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墓垮塌,他眼中竟出现一丝清明,“那些棺材,都毁掉……”
随即,方休又在地上挣动两下,口齿不清地呢喃。
“那东西与镇墓兽为敌,我使计让它平静、减少损害。它伤得太重,无法抵达目的地。”
“……我在保护此地。”
神奇的是,疯狂挣扎的六鬼残仙竟然平静下来。它艰难地扭动身子,对方休与白双影做了个臣服的动作。随即它六双烧白的眼球艰难旋转,身体转向归山教存放信徒石棺的大墓室。
大墓中所有尸体都被归山教安排在了那边,等那边也毁了,无论“圣地”还是“大墓”,都将名存实亡。
阿守无话可说了。
好好好,这么个保护法是吧。
六鬼残仙确实到了强弩之末,但您怎么不说它全身盖着三昧真火呢。没有人去主动阻拦,那玩意儿是随随便便能灭掉的吗?
这和往别人家里丢了个燃烧.瓶,感叹瓶子砸不坏地板有什么区别???
而且为什么六鬼残仙这么听您话啊?
那东西生于邪道、戾气十足,活脱脱一条狂犬。好汉也怕疯狗咬,阿守都没自信管住它。
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于奠二太过苛刻。方休这人她是真的看不懂,相比之下,岑令姑且还在阿守的理解范围——
借那玉如意仙厄强行提升了力量,岑令迅速锁定镇墓厄的气息。
他没有被行动古怪的六鬼残仙干扰,而是即刻转向方休所在的黑暗,直奔两人而来。他身边的柏岁也做好了阵势,一手法器一手落雷,只等给岑令打辅助。
崩塌阵阵,火焰熊熊,远方传来怪异尖锐的异响。无数邪祟在三昧真火中挣扎,影子在墙上癫狂舞动。
方休匍匐在地,翻着眼睛看向两人,寿衣沾满尘土。可他脸上笑容越来越大,怎么都不像活人。
就在岑令的手要碰到方休头颅的瞬间——
“……岑……”
“岑哥……!”
“你醒醒,岑哥!我快撑不住了!”
柏岁遥远的声音钻入耳朵,岑令原地震了震。
他发现身前没了方休,火焰烧得更旺,柏岁正在奋力抵抗梅岚的进攻。他并非岑令那样的天才,哪怕梅岚受了重伤,再加上一个替命厄,他仍然打得很艰难。
“你刚才打到一半,停在那不动了!”
看岑令有了反应,柏岁赶忙龇牙咧嘴地招呼,“岑哥救命啊!”
……是认知污染。
柏岁的意识里,时间从未改变,有谁特地针对了他!
如今他的强度比肩鬼仙,能干涉他的只有鬼仙以上——难不成,地府发现端倪,违规出手了?
岑令没时间顾及喊救命的柏岁,他迅速转过头,试图再次锁定镇墓厄。崩塌还在继续,火焰不知何时变小,烟气逐渐填满墓道,眼前情景如同末日。
喀嚓。
灰烟深处,传来一声格外清脆的声音。
如同牙齿咬碎玉石。
接着,一个人影从灰烟中摇摇晃晃走出——白双影怀抱着“红双喜”的头颅,轻蔑地俯视着他。那个身穿寿衣的红双喜,气息与镇墓厄一同消失了。
怎么会?
面前墓道黑烟,白衣男人面色冷淡,他臂弯中的人头倒是笑得灿烂,只是脸上还有些神志不清的飘忽。
就像一个扭曲的梦境。
……怎么会?
他明明每一处应对都没有犯错,所有事情都以解厄与圣地优先。连仙厄都拿出来了四个,怎么会败得这么干脆?
岑令从未在法术之争上失败过,他唯一的败绩是好奇之中玩了两把电子游戏。他莫名想起了那时的失败。他知道该怎样操作,也全力攻击对面了,还是输得猝不及防。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对手。
岑令舔舔后槽牙,一双眼盯着不远处的红白二人。
镇墓厄气息消失,地府随时可能到场。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尽量抹除把柄。
只见岑令身体一僵,手掌迅速往腹部一抹,玉如意瞬间消失不见。他的身体随之变得极度虚弱,像是刚跑完十公里。
紧接着他一只手拎起柏岁,眼睛直直盯着梅岚操控的替命厄,脸上露出些无奈的神色。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童子为祭,万般归一。”
被拎起来的那一刻,柏岁脸上还残存着迷惑。听到“童子为祭”四个字,他的脸骤然扭曲。
他哆嗦着尿了裤子,像是想说些什么求饶的话,又急得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发出动物一样的哭叫。他似乎懵懵懂懂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能明白。
短短数秒,柏岁的身体崩裂开来,砸出一地灰烬。
替命厄骤然恢复原状,变回了那个脏兮兮的布人偶。人偶还未落地,就像玉如意那样消失在半空。